楚玉愣了一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第一次飞快地划过什么。他低下头忽然沉沉地笑了：“这么说，雪尘公子，是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与你无干。“客知君说完，便转身回房。

楚玉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向门外走去，便看到了已经在门口观望很久的北唐千念。

“恭喜楚公子，不日就要成为驸马爷了。”北唐千念率先打破了沉默，巧笑倩兮，脸上是看起来诚心诚意的与有荣焉。

“多谢，我也有恭喜帝姬，不过几日便俘获了雪尘公子。”楚玉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受她话里的意思影响。

“那是自然。”北唐千念微微欠身，大步从楚玉身边走过。擦肩而过之时，楚玉忽然想起曾经她说过，她要负责，就对他负一辈子。

原来一辈子，不过是奢求罢了。

“念儿，”就在北唐千念进屋之际，楚玉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唤的是她的旧名。

北唐千念微微一震，顿住了脚步。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楚玉一点一点说完，那双绝美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疼痛。

北唐千念回头，眸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泪光，但她只是垂眸掩盖。再抬头时，只是粲然一笑：“阿与，我也不想这样。”

“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了，你现在，还愿意跟我走吗？”楚玉灼热的眸光紧紧锁在北唐千念身上，似乎要望穿她心中所想。

如果二字，不过是从希望之巅游向绝望深渊的一尾孤单的鱼。出口之前，明明知道了故事会何去何从，却还是要自欺欺人。

北唐千念只是沉默着，她凝望着楚玉，对面的少年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多少个不眠之夜，她辗转之间，为的只是他的这一句话。她可以背负这天下的骂名，她可以与所有人为敌，只要他说一声，他可以放下仇恨，他可以和她重新开始。

回答她的是他的背叛，他的离开，他的另娶。

现在说这些话，是否已经太晚？

“你相信我，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还像之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像寻常夫妻那样，携手到老。”楚玉的指甲已经深深扎入掌心，他却浑然不知。他很清楚，今天，这些前情旧爱，必须做一个了断。

“阿与，我们回不去了。”北唐千念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敲打在他的心上：“让我们今天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你曾经不愿意信我，我如今，又拿什么来信你？”

“阿与，遇见你曾经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一件事，我曾经把你当成我的信仰，一直到一年前。”

“你有想过咒王跟我说，你不过是一个埋在我身边的一个暗桩，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上时，我是什么心情？”

“你有想过一年前我心心念念等你回来，等来的是却是楚家被定以谋反之罪之时，我是什么感受吗？你有想过我会跪在皇宫前一天一夜才挽回你额娘的性命，我会上下奔走许尽承诺才换得那些朝臣联名进谏保下你吗？你有想过当北唐耀以你的命要挟我，让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父亲时，我又是怎么想的吗？”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楚玉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才知何为一眼万年。

“你知道我被挑断手筋，蜷缩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样苟延残喘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北唐千念轻轻一笑，泪水划过脸颊，但她浑然不觉。

“我在想，阿与，我不欠你的。”。

“我们此生，最好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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