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株大树下闲坐了一回，孙禾便沿着一条石板路，一步步地走上去。

路边的树夹道而立。几茎枯的乱草边，残雪映着月光、星辉，乍一看去，很美，如冷美人的孤独的眼睛，如**泪珠散发出来的那一点光。孙禾独自在干净的山道上闲走，一步一步地。朔风呼啸。一枚又一枚枯的树叶儿随风狂飞着，伴着大雪，伴着寒冷。孙禾穿着一条皮大衣，带上帽子，因此，并不冷。走了一阵，见半山上有个亭子，他径直走了进去。在亭子里，他坐在一把木椅上，乱抖身上的雪。亭子里有个火炉，火已灭，但火星尚明。他走出亭子，到路边野地里拣了一株枯树，将之扛进亭子，平放在炉边。他把枯树用一把柴刀砍断，砍成一段一段的，而后，便把这些枯干的柴木堆进炉中。枯柴冒了一阵烟，随后，孙禾把它吹了。孙禾独坐在炉边，在火光中，边听外面的风吼边暖和地烤火。

孙禾独自坐在木椅上，飘摇的火苗把他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又缩成一团。亭外，雪子打在树叶上，啪啪乱响，响声弥漫了山川和河谷，弥漫了他的整个心灵。有几个雪子跳进了亭子，在尘土中乱跳了一会儿，又勇敢地钻进了熊熊的炉火，不见了。夜色正浓，大山和近处几株树的轮廓依稀可见，见不到的是林中的草以及躲在什么地方睡觉的鸟儿和野兽们。听不见鸟音、虫啼，听不见山村里农夫农妇的闲话、风话。沙沙地，雪下着。树上，路上，远处山峦上的雪已相当厚了。一株树断了；路被雪封住，不见了。山坡快要被压垮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钟声。村子里，有鸡啼声了。狗也吠了起来。

雪停了。月儿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对行走在山道上的孙禾微笑，像美丽的姑娘对她的心上人的思念。孙禾走着。爬到山坡顶上，他走不动了，见边上有一座屋，便走了进去。一阵狗吠。孙禾认识大白狗；大白狗也认识孙禾。见是孙禾，大白狗也许记起了他曾经给过自己一块大大的骨头，便不叫了，开始摇尾巴，开始对孙禾动手动脚似打又似不打地玩着。孙禾摸了大白狗的头，顺手给了它一块骨头，大白狗便刁着那块骨头离开了。

走到一扇窗边，看着从雕花玻璃上透出来的灯光，他的心很暖和，在漫天大雪中。屋中，住着昙花。昙花是一个大个子姑娘，长长的辫子，瓜子脸，性格开朗，活泼大方。她和孙禾同住一个村子。孙禾见了那灯光，恨不能扑进去，凑到她的身边，去吻她的脸，去听她的轻轻的却又如此甜美的歌声。

昙花在里面弄衣服什么的，发出一种琐碎的声音。无边的寂静中，只听见灯光洒在雪地上发出的响声。昙花正悄悄地泣哭。

风吼。雪乱洒。夜幕快要被风掀掉了。

孙禾呆在屋门外，在一只大白狗的陪伴下，听昙花在自己的屋子里无助地泣哭。一阵风啸过。山冈轻微地晃了晃，振动树杈上的雪块和冰条，纷纷掉了下来，摔得稀烂，发出清脆的响声。树林里，一只兽凄惨地叫了一声，之后，风雪又把它压住了，听不到那种声音了。

孙禾敲了敲门，清脆的响声止住了门里的哭声，也使夜色披上了一层诗意。昙花问是谁。孙禾寒颤着回了一句。但这声音被风刮走了，同一朵散乱的雪花一起，悠悠地跌跌撞撞地飘向山坡下面。昙花听不见，以为是风，便不再问，重新坐在炉边，幽幽地无助地泣哭。孙禾又轻轻地敲了敲门。昙花止住了哭声。昙花开始斥责大白狗，以为它在那儿搞恶作剧，惹她玩，欺负她。听见了昙花的骂声，大白狗幽幽地似叫不叫地发出了那么一点不像样子的声音，似在抱怨，似乎不再想同昙花呆在一起，这不，它夹着尾巴恼怒地离开了，抛下一个声音，好似骂娘。大白狗一闯进雪地，刺骨的寒风使它不得不走回来，重新蹲伏在屋檐下一束干草上，骂了一句娘后，趴下了头，不作声了。孙禾大声地喊着昙花。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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