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太阳，将雪原镀上一层红色。

又是一天的鏖战，天下城的城门外，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距离城垛不过一丈。

城上城下的人，都杀红了眼，夜幕降临，庆祯依然没有下令停止攻城。

城外死尸堆成了山，城里的死伤也在不断增加。

月含羞征调了城中所有懂医术的人，腾出两间仓库，专门安置伤员。

她的耳朵一直在听着城南的金鼓声。

每一轮冲杀声，都让她一阵胆寒，因为那将又有一片尸体倒下。

直到亥时，喊杀声才渐渐消失，她听到敌营鸣金收兵的声音，立刻冲上城楼。

城上的人，抵挡住了敌人又一轮疯狂的冲杀后，此刻，已精疲力尽，连走下城楼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靠在女墙上东倒西歪睡去。

月含羞看到，他们每一个人都衣服都被鲜血染透，分不出究竟是他们的血，还是敌军的血。

她抬头往城下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尸山，真的是一座尸山！

尸体叠着尸体，到处是残肢断臂，鲜血汇成了一条条小河，融化了城下的积雪，冲刷着干涸的沙砾。

她赶紧缩回身子，用手按住胸口，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实在太惨烈了。

有人在她肩头拍了一下，吓得她一个激灵，猛转过身，差点魂飞魄散。

“怎么吓成这样？我又不是鬼。”东宫无声还是一脸戏谑。

月含羞定了定神，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我觉得你昨天有句话说对了。”

“什么？”

“刘庆祯疯了。”

月含羞心中阵阵发寒，的确，只有疯子才干得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用将士们的血肉之躯来做攻城的利器。

前阵子，她还在想，如果让庆祯继位，总比残暴的景弘帝好。

现在她才明白，暴君的残暴，只是针对政敌。

而庆祯的残暴，完全就是一种漠视生命的残暴。

想通了这一点，月含羞的心境豁然澄明。

她转身就走，却被无声拽住：“喂，妖女，去哪儿？”

“我去把陛下治愈！”

“等等……”

“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天，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丧命！”

无声用力把她拽回来：“妖女，听我说，这个时候救皇帝，他非但不承你的情，还会以天下城的大恩人自居，那么我们之前所有的牺牲，都白做了。”

月含羞一脸茫然，不明白无声的意思。

“大军压城，存亡一线。此时救了皇帝，他退了敌军，不但不会感激我们，还会认为是我们故意不救他，收拾不住残局了，才不得已救醒他。”

“有这么复杂吗？”

“皇帝多疑的性情，你还不了解吗？”

“也是……那怎么办？你看尸体都堆上城墙了，如果明天他们再发动几次冲锋，就能直接踏上我们的城楼了，到那时，我们这点人，哪里挡得住十万大军？”

无声走到垛口处，往下看着如山的尸体，和远处遍野的篝火，沉吟了一会儿，道：“看来，只能动用黄泉血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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