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上上下下打量她，倏地笑了。

“小丫头这激将法使得可不怎么高明。有话直说，到底是来求医的，还是来拜师的？如果只是想来砸场子，想踩着老夫扬名立万的，可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顾菟面色不变，对他这副自信到狂傲的口吻十分熟悉。

“您还真说对了，我来这还真是想跟您讨教的。如今外头瘟疫横行，民不聊生，身为医者，不知道您可有良方？”

欧阳明眉头微皱，实话实说：

“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近日我也收留了一二病例，确实尚未有头绪。听你这意思，是已经有了方子？拿来瞧瞧。”

他这话说得极自然。

照理说，讨要别人家的秘方，此举十分不妥；

可若是以前辈的身份给予后辈提点，斧正未验证的新方子，却又是一桩雅事了。

故而欧阳明完全不以为意，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

顾菟顾忌药王谷的手段，没想这么早就把药方拿出来。

药方早晚都是要公布的，时机的选择上却有些微妙。

药王谷名气大，由他们对药方做保，推广起来必然更快。

但她不想将功劳完全拱手相让。

这方子本就有她师父妙善的大部分功劳在。

上辈子她无缘替师父正名，这次却不想继续稀里糊涂下去，还叫药王谷慷他人之慨，踩着师父的心血，博得偌大名声。

师父是佛门中人，本就讲究因果。

她早立誓要为师父挣下大功德的，为师父修一个大大的善果，做几世的富贵闲人。

再说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师父的遗愿，她身为师父的关门弟子，也该有所作为，方能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

不论怎么说，她都不能让出方子。

这与公开药方是两回事。

她已经盘算好了，先将药方以师父的名义献给朝廷，再经由朝廷之手予以验证，继而推行天下。

朝廷有太医院，他们的威信不比药王谷差，推广起来更为名正言顺。

至于眼下嘛，她另有打算。

顾菟微微眯起眼，望着不修边幅又带着一身驳杂药香的老药疯子，心中依旧意难平。

前世那噩梦般的三年，即便她已经想通并非是他之过，可她还是想叫他吃些苦头，好一泄心头怨气。

权当是了结前世那段因果吧。

顾菟微微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师从白云寺妙善法师。先师一生钻研医道，救人无数，人称活菩萨。”

“师父留有手札，我虽不才，日夜研读之下，也偶有收获，对此次的疫病已经想出合适的解药来。”

“恩师生前对药王谷颇为推崇，尤其是对前辈你更是多有赞誉，常以无缘得见而抱憾。”

顾菟也不算说谎。

她师父是个醉心于医术的纯粹之人，对于同样抱着济世救人目的的同行惺惺相惜也很正常。

只是药王谷规矩多，往来结交的都是权贵。

妙善囊中羞涩，名声在外头又不显，怕是连进药王谷的门槛费都拿不出。。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药王谷外头的知客童子都长了一双势利眼，没财没权别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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