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外车马喧，求药之人从不曾断绝。

“你们想求见哪位药师？”

接待童子唇红齿白，一身药香气，接过阿贵递过去的锦盒打开瞧了瞧，高高抬着下巴问。

芒种化名的阿福一阵肉痛，那可是五百年的老参！就这么送出去了？药王谷里一个看门的童子，油水都这么足的么？捞得可真狠！

“我家小姐慕名而来，想求见欧阳明前辈。”

阿福恭恭敬敬递上拜帖，报上来意。

“等着吧。”

敲门砖送得贵重，童子态度虽冷淡，却没有拒绝，收下拜帖便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先退下，继续接待下一个。

阿福阿贵俩人回到主人身边，低声回禀一句，听候吩咐。

阿菟将经过全瞧在眼里，心里明白那童子定是没将人跟名字对上号，以为他们来找的是谷里不出名的熟人，这才反应平淡。

提起欧阳明，药王谷里知道的人可能不多；可若是提起他的诨号药疯子，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等一会儿吧，吃些干粮。”

顾菟看一眼相隔一段距离的求药之人，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怕各家互相过了病气。

来药王谷求医的，大多是疑难重症，病气比寻常厉害得多！

红缨乖巧地从马车上拿出干粮分给大家，自己也拿了一份，珍惜又急切地小口快速嚼着。

吃到肚里才是实在的！

顾菟扫过她那副饿狠了的护食模样，心中毫无波澜。

过了这么些天，红缨总算是找着了。

有了她给出的姓名、模样以及大概地点等线索，找到红缨只是时间问题。

顾菟没有特意叮嘱，可这回依然是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装死的红缨。

边上有许多缺胳膊少腿的难民死尸，伤口处并不齐整，不知道是人啃的，还是野兽干的。

顾菟不甚在意，吩咐叫把红缨洗干净了送来汇合，一起往药王谷来。

红缨长得不算好看。

骨架大，脸盘子不小还特别方，现在饿得皮包骨头，浑身上下灰扑扑，头上没半点首饰，脸上没涂脂粉，格外显丑。

芍药不是很明白，主子为什么执意要找这样一个不出色的小丫头，但却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很好地扮演了一位出身不错的病娇小姐。

顾菟也没跟红缨多说，只冷眼旁观着。

以红缨的城府，想要留下来过吃饱穿暖的体面日子，会主动找事情做。

恰好，老药疯子那里总缺人。

“东宫也来人了。”

阿贵递过水囊，嘴里嚼着肉饼，声音极低极快地说了一句。

顾菟早瞄到几个熟人，却装着吃惊的样子，好奇地四处打量。

“真的？在哪？”

阿贵隐晦地指了个方向，普通的面目上神情普通，丝毫不引人注意。

小主人不是这种沉不住气的性子，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阿贵心思藏得深，年纪小的阿福与红缨却难免露出痕迹，好奇地偷偷打量。

与顾菟的神色如出一辙。

阿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小主人刚才的反应才是对的。

他将小主人想得过于英明神武，却是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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