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咱们府里小公子满月宴上，顾家七小姐当众跳舞的时候，就一脸疹子外加浑身瘙痒。却原来，她才是这次疫病的源头啊。”

芍药一脸恍然大悟，随即愤愤不平道：

“她得了这样不好的病，也不知道避着人些，还到处招摇走动，恨不得把病气过给其他所有人，连太子都不放过，心可真坏。那婆子肯定也是被她当枪使了，来报复咱们呢。”

顾菟无语地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有些怀疑这么傻白甜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在深宅大院里博出头的。

或许真的是长公主治家有方，后院全无争斗？

华清一脸正色地点头附和：

“芍药所言甚是。”

顾菟诧异地转眸看她，眼中意思很明显：你是认真的吗？

华清黑白分明的眼底倏地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敛容正色强调：

“顾府虽与主子有血缘之亲，但大义不可废。疫情如火，一着不慎便不可收拾。”

“主子纯孝，不忍家族蒙受非议，默默为亲族隐，避此僻壤，潜心研制药方，筹措药物救济百姓；且不贪虚名，将功劳让与先师，全无可指摘处。”

华清不疾不徐，虽无铿锵之音，仍可振聋发聩，只听得顾菟面上发热，几乎也要信了她的邪。

华清还未说完，侃侃而言：

“主子心善，秉承妙能禅师遗志，倾力解除百姓疾苦，此乃大义，属下等必定襄助主子，万死不辞。”

“只属下私以为，大义在上，小情或可暂且退避一二。主子有济世之心，可也架不住有心之人作恶拖后腿。若想彻底解决这次疫病，遏制源头刻不容缓。”

“顾家身为此次疫病源头，不仅不闭门思过，反而纵容家中感染疫病者四处招摇，且与太子等贵人有接触，此行甚为不妥。”

“顾家必须问责，令其闭门自省，惩处为恶之徒；若是放任自流，不日将流毒整个京城，说不得会落得个万众唾弃、抄家灭门的下场。”

“那必非主子所乐见。属下僭越，斗胆替主子做下决定，请主子责罚。”

华清语毕，恭恭敬敬作揖请罪。

芍药蹙眉，泪眼盈盈，手里帕子拧成了麻花，语带哽咽说：

“委屈主子了。摊上这么一家不省心的，实实叫人为难。主子百般为他们着想，他们非但不领情，反倒还派人上门羞辱主子，真真可恼！”

庄头家的也愤然插句嘴：

“那天的事我也听说了。那狗屁顾家来人嘴里压根没句人话，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庄子上的出产，还到处塞银子打听庄子地契在哪，一听就没憋好屁。”

“咳，主子跟前，不可放肆。顾家人虽然心思不正，到处造谣抹黑主子，但这毕竟是主子家事，该如何处置，主子自有定夺，哪用得着你多嘴。”庄头咳嗽一声，制止自家媳妇的不雅之语。

只是这个时机有些巧妙，该说的也说完了。

庄头家的愣了愣，随即一拍自家嘴巴，赔笑请罪：

“主子你瞧我，又多嘴了不是？咱们就是土里刨食吃的泥腿子，大字不识几个，说话粗笨不好听，但心是好的，您千万别见怪。”

顾菟已经收拾好表情，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一屋子人。

张泉一家暂且不说，算是初来乍到，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胡乱插口是规矩，也是本分。

余下几人就有意思了。

先是巧舌如簧满口大义的华清，再是貌似大智若愚口直心快的芍药，然后再加上性格迥异，却粗中有细的庄头两口子，几个人看似无意中的唱念做打一回，就把事情给说圆了。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言重了，你们也是替我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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