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白宽城，石靖啪啪的甩着鞭子，把马车赶得飞快。周兴率领大理寺缉捕察子五百人来到此地，正在查照各家客店，栈馆的住客名簿，凡是有嫌疑的外乡人都给抓了起来。冯劲松神色凝重，单刀已从车座下面抽了出来。陆剑夫的长剑也已从车板下取出，抱在怀里，九华山雁门剑客，自有一种凛然殊不可犯的威势。

已经走出来三四里了，后面还没有动静。冯劲松撩起车帷，对石靖道：“快，追上赵兄弟他们，叫他们走在我们后头，敌人追上来时，就放火罢，看能阻得几时。”石靖答应了一声，紧甩了几下鞭子，也从座子底下摸出一把长刀，使布片把手和刀柄紧紧的缠住，系成死结。

少时，徐承志听得四声清脆的鞭响，便向车外望去，马车赶上了驴车，赵达、魏江二人正朝着他笑哩，二人那粗犷的体貌、豪爽的神态，凛然无惧的笑颜，使徐承志精神一振，他扶着车窗伸出头去，欲言又止。却听那二人放开嗓子，唱道：

年轻的公子你把路走好，你的脚下是光明大道。

年轻的公子你把人看好，不要害怕拦道的虎狼。

阎王催命，钢刀向，妖魔来时天兵现。

看那红日光，扫尽一切寒霜，英雄为我唱一首，忠魂上青天……

我们的公子，你把路走好，承大志展宏图，不可忘了。

徐承志听到这里，已是泪水满襟。冯劲松不忍多看，别过头，跺了跺脚。陆剑夫正襟危坐，心里也不平静。徐承志转过头来看了看冯劲松，穷愁的呜咽两声，摸出徐敬业临危之际交给他的短刀，握在手里，冯劲松道：“收起来，有我们在这，你自管把心放下。”徐承志道：“我在想，如果太后就在我跟前，不管他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终不过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一刀就刺死她了……”冯劲松低声笑道：“想杀死那老毒妇，谈何容易？以前有多少人派了刺客入宫杀太后，都被那些大内侍卫料理了。一个都没活着回来。”陆剑夫道：“皇宫大内高手如云。太后身侧，更暗伏能人。想要刺死她，那真是望莹取暖。”徐承志也晓得刺杀太后绝非易事，再则，他想过就算杀死太后，未必就能了结这一切混乱。

三人说到这里，冯劲松脸色一沉，肃然道：“来了！”陆剑夫屏息凝听片刻，点了下头，撩起车帷向来路眺去，隐约见得远处路上腾起一片黄烟。又过了片刻，徐承志也听到了马蹄和人喧声。陆剑夫很是镇定，说道：“不知有多少人马。”冯劲松道：“少说也有二十多，这是第一拨。”陆剑夫道：“咱们不该进那白宽城。”冯劲松道：“是福不是祸、是祸难躲过。这个时候，豁出生死，还说什么应该不应该。”徐承志恨恨地道：“来得好，小爷早就逃得腻歪了，今天咱们跟他们拼了。”冯劲松笑道：“那可不中，你还得接着逃，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陆剑夫眺望着来路，呼道：“看！赵兄弟他们放起火来了。”冯劲松也向车后望去，说道：“那一车麻和碳烧将起来，也能阻得一些时候，咱们也预备上吧。”说着，提着一只大口袋，打开袋口，对陆剑夫道：“给你吧，洒得均乎些。”那是一口袋铁菱角。洒在路上，可以刺伤敌人的马蹄子。

陆剑夫道：“洒过这个，我就下车，你和石靖兄弟护着他走罢。实在不行，就弃了车，往深山里逃。”

冯劲松高声笑道：“有雁门第一剑客陆大侠拒敌，我们爷们儿大可以一边赏风一边走路，何须逃遁……”说到此处眼中有泪，说不下去了。他二人十年以前先后投入徐敬业军中，惺惺相惜，彼此相重，十年来，相知有素，共历患难，情若兄弟。

陆剑夫提过口袋来，扯落了车帷，一点一点的将那一口袋鉄菱角尽数洒在车后的路上。然后，回过身来，对徐承志道：“好徒儿，今后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别给你父亲和我丢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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