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养猪场里，颜钧跟在性空后面，瞧着这位大和尚手法娴熟地给那些收来的猪苗阉割去势，和颜钧一块儿的还有七八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里面领头的便是当日在小猪廊下的渔家少年薛顺。

性空当年还是关西当屠户帮首领的时候，不但杀猪是把好手，这给牲畜阉割去势也是手艺熟练得很，得了林河那养猪手册以后，性空更是把自己这手艺也开始传授给薛顺他们这群跟他学养猪的学徒们。

可千万莫要小瞧了这阉割去势的手艺，放在眼下这大明朝，这门手艺还真就是门铁饭碗，当然前提是阉割牲畜需得快准狠，还得能处理好牲畜的伤口，不然阉割得不到位，把牲畜弄死了，那可是要赔钱的。

薛顺他们几个都是渔户出身，哪里会嫌弃这杀猪还有割卵子的手艺，真要说歧视，他们那渔户身份可比屠户差远了。

“大师，你这阉割完了，还有这么多讲究。”

颜钧虽然是泰州学派的巨擘，可是却丝毫不嫌弃杀猪什么的，反倒是不耻下问，朝着性空大和尚问东问西。

性空和尚给猪苗阉割前，给猪苗喂了麻药，那阉割的刀具也拿酒精消了毒，阉割之前更是把手洗的极干净，完事了以后还给猪苗消了毒，那一整套的流程手续看得颜钧是一愣一愣的。

“这怎么叫讲究，这叫科学，咱们给猪苗去势，自然不能马虎，该消毒的一定要消毒到位，不然去了势，这万一伤口感染，死了不就是亏了吗！”

跟着林河久了，性空也是开口科举闭口科学，虽然他仍旧没太明白这科举到底是什么玩意，可不妨碍他活学活用，反正这科学听上去就不明觉厉，甚是装逼。

“颜先生，您是做大学问的，何必跟咱们一块儿。”

一群少年里，薛顺的胆子最大，他一开始还不知道颜钧的来头，只是奇怪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跑来学养猪干什么，后来在林府里遇到那些颜钧的弟子对颜钧毕恭毕敬，才知道这老头乃是有大学问的先生，是老爷请回来当校长的。

“学问哪有什么高低，你们老爷说得对，这衣食住行才是大学问，老百姓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还讲什么仁义道德，那不是扯犊子吗！”

颜钧却是笑着朝薛顺说道，说起来他真的很喜欢林府里的氛围，这里虽然秩序井然，上下有序，但却没有以上凌下的尊卑之别，这里的工人再到那些学徒，有着外面的百姓身上所没有的那种活力。

颜钧记得林河管这个叫做做人的尊严，没错，这里的人活的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价值，这可比他当年搞萃和堂要强多了。

说起来养猪这回事，颜钧其实也不是非来不可，只不过这老头起了心思，要知道他这些年四处讲学，收下的门人弟子不少，有些是真心实意，有些则是慕名而至，总的来说他虽然是有教无类，来者不拒，可是架不住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这一回他号召众多门人子弟来嘉兴，就难免有投机取巧之徒。

所以颜钧在听说林河还在研究养猪的学问，想让天下百姓日后人人都能吃得上猪肉的宏愿，一方面是真心佩服林河这个理想，一方面也是想趁机筛选一下自己的门人弟子，看看谁才是可以真正托付衣钵的弟子。

于是颜钧一头扎进了林府的养猪场，而他身边的弟子们，也是随着他长待在养猪场里，人数不断减少，毕竟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位老师不过是一时兴趣，毕竟颜钧以前三教九流无不打交道，便是烧炭的活也干过。

只是这一次颜钧是铁了心要借机好好甄选一番门下弟子，看看到底谁才是能够日后托付以衣钵传承的，于是每天里吃住都在养猪场，而且还亲自和薛顺一批小屁孩一块儿打扫猪舍，给猪苗喂食。

颜钧的那些门人弟子里，真的把道理学得好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苦出身，开始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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