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一章血滩

（……我们喜欢夜袭，因为在白天我们的火力不行不能把部队输送过去；所以有很多将领以至在作战动员时对官兵们说“黑夜是我们的……”，但谁知道其实夜战中有多少人被黑夜吞噬了呢？只是大家没看见……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鬼子最多隔半个小时就进攻一趟，一般是十几分钟……”阿岸急促地喘着，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拼命地把话说完：“‘炉’……我们‘大竹林’的弟兄和‘大佬汤’的‘光头岭’弟兄都打光了，守不守得住，就看你们‘牛屎窝’的弟兄了……别把我抬下去，抬下去也到不了后边……一个人孤零零等死很惨的，就让我在这，死也死在阵地上……”

在开平乡下的时候，他们互相没少火拼，但是这一刻“炉”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和日本人打仗的第一个晚上，开平接受招安的三股最大的土匪被送上了战场，一个老大疯了，一个老大半死不活，就剩下他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以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来的地方的名字：开平、兴、罗定、英德、连县……大亚湾血战的第一个晚上，粤西子弟的血把海边的所有山地全部染红（之所以把大量笔墨写在粤西兵身上，是为了纪念历史上存在过的那一群人：他们曾经抢擦过、对自己的同胞残忍过，但是在外侮降临的时候他们把枪口对外了日军为了打通两广连片多次在粤西发动进攻，我所知道的这群人联合起来在没有领导没有援助的情况下以山为凭竟然一直没有让日军打通两广，在连县曾经全地区土匪联手作战顶住日军九次进犯，双方遗尸塞满了一山沟……）

“弟兄们，不用看我，今天咱们就当一回岳爷爷，精忠报国”“炉”牛一样瞪着眼，在黑夜中依然可见睛光闪闪：“咱们不求像岳爷爷那样有人给盖座庙供着，但咱们就算下去了见到列祖列宗，一定也满面光彩；咱们不是土匪，咱们是英雄”

这片阵地上的最后一个补充连押上了，他们不知道身后还有没有援军，但他们不在乎，上来了就没打算下去了

“砰”一声枪响，一个摸上来的鬼子被一枪爆头，但是枪口焰也暴露了士兵的所在……“哒哒哒哒哒哒……”鬼子的九六式开火了，在火力压制下，五六个鬼子从两边飞快压上去几个箭步就到了能够充当掩体的洼地后观察着情况……就在这些鬼子身后不远的一堆尸体里边，两个互相望了一眼悄然把拧开了保险盖两个一捆的手榴弹拉了弦，忽然在背后向两处洼地扔了过去……“轰隆”爆炸的火焰霎时把这一片阵地照亮，两个身影被火光放得无限大，两个战士已经扑了起来冲到了在后边掩护的鬼子机身边了

“豁豁”几乎一起响起的刺刀入体声中，两个鬼子机措手不及，在他们发觉士兵冲到面前时涂过泥土的刺刀已经顶到胸前了

“缴获机关枪了”两个士兵兴奋莫名，但是他们却没有喝彩没有腾身而起，而是借着捅死鬼子的那一下力度间接扑倒在地——他们本来就是曾经在穷山恶水中拼杀过的土匪，他们已经养成了以最快度适应环境的习惯，现在半夜过去了，他们也知道在战场上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后边没有鬼子跟上了，鬼子是不是也打绝了？”在最后充当吸引敌人火力的同伴上来了，他不断在控制着阵地的其他方向，直到弟兄们让他下去

“以前我怎么没发觉你小子那么能打？他娘的那枪法还真是指哪打哪……打过机枪吗？”缴获了机枪的同伴给那个瘦小得像只猴子的士兵把九六式递了过去

士兵没有接，他看着那挺机枪忽然摇摇头：“我还是用‘烧火棍’比较顺手……”

“那好，这枪你用，咱们继续像刚才那样配合……”领头的士兵把枪递给另一个同伴道：“连续三轮鬼子进攻都没有打烟雾弹了，我看着附近的阵地上也没有烟雾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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