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伊薇·甄妮斯】

我们降临到阿切洛斯特平原的时候，已经是霜月下阕的十五日了。

据古德里恩所说，是因为被帝江凝固的空间内，时间的计量是紊乱的，加之穿越无法以时间衡量的虚无，积累足以在另一片遥远大陆具现自己身体的存在力量的本身的“路程”，已经过去了接近半年。

无尽的虚空尽头，我看到了弃誓者的关口，仿佛泛滥着秽光的水晶堆砌而成的三角法阵，我们收敛身后的幻想之翼，站到阵的中心，然后瑟琳娜和古德里恩开始以同样的肃穆表情闭上眼睛念动我根本无法理解的，古灵族语的咒文。

同行的路上古德里恩对我提起过，虽然在圣女的庇佑下，他们重新拥有了可以穿越湮灭到达世界彼端的力量，但是真正的投入实用，他们也是头一次，原本在试验成功之后，很快便会推行对原大陆之上的灵族世界的反攻，但是由于古德里恩和瑟琳娜的缺席，估计莫兰也只能将计划延期。

——在这件事上，你应该对阻延了我们脚步，削弱了我们力量的湮灭魔王感恩戴德才是。在谈话的最后，男人轻哼一声，扬起下颌看向我的眼睛。

然而在这段时间的路程中，我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不了解他们的性情了。在和他们的对话中，保持礼貌，让步和示弱都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他们只重视力量，因为只有有力量的人才能在这里活下来，而不是化为湮灭的饵食。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为在帝江手上救下了你的性命的我报以一丝丝的感激呢。我笑着回复了他。

除了表现自己的强势之外，还有的一项禁忌就是千万不要和他们提起”放弃战争“，”和平“，”协商“这样的字眼。

不仅仅是没有意义。

而且会招致他们死寂般的沉默。

迄今为止的我，虽然有所耳闻，却还是无法切身感受到他们这样舍弃一切也必须完成使命的理由，我只能尽量地避免这样的话题，至少这样，我的处境可以稍微宽松一些。

在退治了帝江之后，我们又有多次遭遇了虚无者和湮灭魔王的袭击，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力量都远远不及其万一，在弃誓者引以为傲的两大强者的出手下，我们畅通无阻地通过了设立的临时秩序信标，瑟琳娜说，这信标将会将我们指引向她的故乡，阿切洛斯特平原。

在一阵与雾灵的雾霭传送完全不同的绚目光影之后，我重新睁开眼睛。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接下来将要看到的，是我人生中第一眼镌刻的原大陆的光景。

虽然在学院的教材和日常的阅读中对原大陆的近况也并非毫无了解，但是当我真正切身处于其中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那种发自灵魂的绝望感。

灰色。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荒原，灰色的河流，灰色的残垣断壁，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都由灰色构成，灰色和更深一些，更浅一些的灰色。

当你目之所见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悲凉的时候，你便会不禁看向自己的手心，在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里本身就没有其他颜色，而作为外来者进入此间的我，也会被剥夺其他的颜色。

所幸我看到了我苍白的手心，以及手指上那枚黑与白的戒指。

”曙光之城里可没有这样的风景，不是么。“

水银流动的声音中，在我的身后凝聚身形的少女，带着有些寒怆的语气幽幽地说道，像是揶揄，更多的又是嘲弄自己的悲哀。

”这里就是我的故乡啊，死与忘却的荒原，明明在湮灭之前，是整个芙兰大陆首屈一指的牧区的说。“

我沉默。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对这个少女说什么。

收回目光的我，察觉到了近处的情况。

竖立于无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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